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杭城故事——爱的传奇
发表单位:           发表日期:2017-10-10 [字体显示:  ] [收藏]  [打印]  [关闭]

这个故事的主人公,是我的伯父伯母。

伯父虽然已于2008年去世,但是三十多年前,上杭县没有人不知道他的,因为他是上杭人民的父母官——县长,他叫莫华先。

而我的伯母,是一位非常美丽温柔的客家女子,叫郭福英。他们热爱家乡的山山水水,百姓乡亲;他们孕育抚养了四个子女,创造了美好幸福的家庭.

最为可贵的是,当面临病魔死亡的威胁之时,他们的爱于绝境之中点起不灭的希望,使他们战胜疾病和内心的恐惧,勇敢地去拥抱。请欣赏杭城故事——爱的传奇。

伯母是上杭临江镇人。她的美,非画面所可以传达。她的脾气很好,心思很“姜”(靓);她的声音非常温柔,待人接物很质朴亲切。

 伯母于1937年出生。那个时候,女孩子命像草一样不值钱。一出世,就准备抱给别人做小童养媳。来的人一看——又黄又瘦,说不知能不能带大。她妈妈一听这话就气得说,带不大就不要抱,我自己养。

之后又抱去算命。人家说她命相不错。妈妈就没舍得再送人,并为她取名“福英”。她母亲一共生了六男六女,女孩子当中就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身边养大。
        伯母人很“才”,小学毕业后,因为要她带弟妹,(那个年代,父母是不让女孩念那么多书的)所有她妈妈就不让她继续读书了。

停学三年后,1952年,解放初期,学校向社会青年扩招,她的小学同学郭新梅邀她一起去考初中。她放下弟弟,拉开抽屉,拿出一支烂毛笔,就跟着去考试了。一考,考了个全县第名。

 当时让女孩子去上学,是新生事物,是要扶持的。县领导,学校的校长都来家里动员,让她去读书。我伯母的妈妈就同意

初中60多人的大班里,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,考了全班第一名,全校都轰动了,从此学校的学生会工作,社团工作就找上她了。她的学习依旧很“雄”,总是满分,而社会活动,文体表演一概都不耽误。

高中时期,学校编排了黄梅戏“天仙配”,她演七仙女。

在上杭一中礼堂演出,观众太多,礼堂门都被挤坏了。那个年代,文化生活贫乏,在一座小山城,艺术所赋予一位芳龄女子的美,是可以想见的...... 

她还是个体操健将   (中间是少女时代的伯母郭福英)

没成想高考的时候,体检出有肺结核,不能参加高考。全班只有两个人没资格考出去,而她就是其中的一个。她哭生哭死。

当时得肺结核的人,大家都嫌弃,都害怕。后来她只得黯然神伤地到了濑溪中学去教书了。

这位美少年是谁呢?

他就是我的大伯莫华先呀!

我大伯也是多才多艺哟!

他们两个人的婚姻,虽然是我伯母的妈妈大约在她12岁左右定的娃娃亲,但后面也是自由恋爱的。

时候,大伯还在县团委工作,伯母在濑溪中学做教员。才子佳人的浪漫故事,还是看我大伯在回忆录里怎么描述的吧——

 “我问她的教学生活情况。她告诉我,生活艰苦一点,精神倒很愉快。此后她每个星期六都会来,多数时间都在我房间谈心,有时会去找同学或到文化馆玩儿。

她又怕找我多了,被人讥笑,(当初她母亲是以为人洗衣谋生的,)就借故为我送些洗好的衣服和袜子。我发现衣服洗得特别干净,也折叠得特别整齐,

 我们在一起谈心,都避开过去的伤心事儿,谈得最多的是校园生活,团队活动和同学友情,这让我们有共同语言。

有时还轻声唱着,“让我们荡起双桨”,“洪湖水浪打浪”等。

 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,有没有收到过求爱信?她说我根本不管这些。

我还问她,你在“天仙配”中七仙女演得那么动情,当初是怎么想的?她很轻松地说,我的表演动作都是从荧幕上严凤英那儿学来的。要说想法就是想尽快结束演出,要准备高考。

她的确有较多的艺术细胞和天赋,难怪龙岩山歌剧团的领导亲自登门动员她去山歌剧团。

 经过一段时间的交谈,我们的心更加贴近了,爱慕之情溢于言表。

经过考虑后,我写了一封信,并亲自交给她,她也很快给了我一封回信,也是亲自塞给我。

她在信中说:“霜雪打过的青松更加挺拔,经受考验的爱情更加坚贞,成熟了的稻子总是要收割的,一切都由你做主。”经我们商定,待我从北京回来后就办。

在上京的路上,我在杭州买了条丝绸被面。可是却没有给她买点纪念品,现在回想起来都深感内疚。

北京回来后,我向党组织递上了结婚申请报告。” (摘自莫华先大伯的回忆录)

就这样,他们幸福地结合了,虽然因为双方的学历家庭等条件的悬殊,他们的婚姻当时并没被外人看好。

生活开启了新的篇章。

到1966年,他们已经育有一子二女;1968年,又迎来了最小的女儿(满女)。

 那个年代里,尽管物质生活并不是那么丰富,但是温暖慈祥的父亲,能干温柔的母亲,营造了一个温馨,可爱的大家庭。

 堂姐晓凤深情地回忆道:"爸爸是个大孝子。两个舅舅在外地成家,外婆一直跟着我们,爸爸把他当亲妈孝敬。"

以前人,工作都是一心一意的,孩子完全扔给保姆。

堂姐晓凤回忆道:“那个时候,最小的妹妹还在吃奶。我妈妈还在农场工作。就叫保姆背着妹妹从家里出发,走过碾米厂,从医院还要往下走,我妈妈则从下乡的地方来,一个人走一半的路。见面后妈妈放奶给孩子吃。妹妹吃完奶,妈妈又回到田里去干活。

多年来,伯母当过中学教师,县文化馆副馆长,县图书馆馆长。

  在文化馆的时候,伯母创办了图书馆。当时真的好辛苦,到处去要经费,最后筹办了全地区县级第一所图书馆。

工作是十分认真的,当时好多人都去收县志呀,族谱什么的,要破四旧。在馆里放了一大堆。白蚂蚁啊,虫子呀,蛀的。

她看了很心疼,就拿去晒。回到家里要吃饭了,见要下雨,饭都顾不上吃,又要赶回去收。

 图书馆办起来以后,因为当时县志和族谱的套数太少,她又到处找资金,把县志,族谱都誊印起来。

伯母很好学. 1987年她自学考职称。获得图书馆中级职称,当时全龙岩地区就两个人。她是其中之一。

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,由于家庭的历史问题,他们饱受了无穷多的艰难和挫折。

伯父一度受到冲击被下放农村,但伯母始终不离不弃,把老大、老二寄放到农村的亲戚家,把老三和城里的房子托付给妈妈照看,带上尚在哺乳的老四一起下放到农村,共同经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苦生活。

  大伯在工作上一直兢兢业业,辛勤耕耘。他爱民如子;对手下的干部特别爱护关心。既坚持原则,又富有人情味。所以他的支持率一直很高。

终于于上世纪80年代,任上杭县县长。后又任龙岩地区农委主任和农委调研员。

 伯父工作上非常实干,认真和负责任,群众关系一直非常好。

他下乡总是拄一个棍子,带着一帮人,到稻田里村庄里各处都去看,了解情况。有时候,夜深了还要爬高山、淌水沟,走山道。

我大伯虽然是城里人,但其实他这辈子,都是跟农村,农业,农民打交道,接地气,根扎百姓中。

(到曾经工作的地方看看。)

大伯的时间观念特别强。说好几点就是几点就是下“封门雨”也要出门。这一点让他身边所有的人都佩服。 

伯父的文笔特别好。当县长的时候,文章基本上都是自己写的。我堂姐记得小的时候,他为了赶材料,点蜡烛火,一夜到天光。

 当年他手下的干部回忆,作报告讲话,生动风趣,几个小时无尿点,比电影“战狼”还神。

大伯还有一个特点,就是非常慷慨好客。那个年代,哪里有什么公款吃喝,都是自己掏腰包,请基层的一些干部吃饭。

家里流传着我大伯的好多段子。要不就是,把闺女跟同学“打斗伍”的炒面端去给他的干部吃掉。

要不就是客人一到家,他就嚷嚷着,那个花生什么的端出来吃。其实花生没多少,早就给家人吃光了。他手下的干部,他就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学生或子弟对待

大伯疼爱下乡知青。当年他在庐丰公社当书记,高考刚恢复时,由书记批准知青是否回城参加考试。

庐丰立英大队知青们在林丹的父亲林建斌带领下,坐拖拉机到公社,爸爸听取情况后,让食堂准备了丰盛的饭菜,饭后叫了一辆大卡车,把知青们送到县城参加考试。
        2009年,大伯已经故去,知青们带着伯母故地重游。

莫华先伯父作为长辈,对上杭走出去的运动员象关心自己儿女一样。他鼓励林丹不怕挫折,奋勇前行。

在孩子的教育方面,他们一向非常严格。儿女高中时,成绩不理想的时候,伯父会严肃地与他们谈话。伯父认为,自己身为政府官员,如果儿女不走统考的路直接工作,别人都会认为是特权使然,只有高考让别人无话可说。 

伯父的严格要求下,四个子女都学有所成。最小的满女也考上了名牌大学——浙江大学。后在美国拿到生物化学博士学位,成为爸爸妈妈的骄傲。

 后来堂哥晓龙工作出色,到福州的银行工作;堂姐晓凤在上杭一中工作,获得过省级优秀教师称号。 堂姐晓霞工作出色又能歌善舞,满女晓葵成为美国大学的资深科学家。

   晓彤我早年就离开家乡,在北京生活。13岁的时候,有一年暑假回去探亲。住在大伯家里。印象特别深的是,这个家庭格外的温暖。大家经常一块聊天,无拘无束。

有一次,我最小的堂姐拿出一把软尺,当众在我大伯的脖子上,肚子上量来量去,然后讥笑地爆出惊人的尺寸。我大伯就任她“胡作非为”,一点恼的意思都没有。全家在一块,其乐融融。

在一个充满温馨而又家教严格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,成绩优异而又多才多艺又有什么出奇的呢?

人生易老,转眼儿孙满堂了。 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,他们也光荣退休了。辛苦了一辈子,终于迎来了享福的日子!

 可惜天有不测风云,1993年,大伯查出患有隐性糖尿病。后来中风之后,他的腿脚变得很不利落,走路一瘸一拐的,只能终日在家呆着,无法远游。

但他很有毅力。他是右侧偏瘫,他很怕不能写字,所以刚刚发病时每天一笔一笔艰难地写日记,到后来还是能写字,回忆录也是后来写的。

 不幸的是,我伯母2002年竟查出得了一种叫作”苗勒管“恶性肿瘤。那年元宵节我的堂姐晓凤带伯母到龙岩,检查了一个星期以后就开刀。

当时伯母被送到外地做手术,是瞒着大伯的。大伯得知后,桌子直拍,大发雷霆......

手术后,在龙岩医院,伯父赶到病床前相聚:四目相对双手紧握,没有言语,只有四行纵横的老泪。

他们在相约,一定要好好活着,继续照顾对方,一起变老.

我的堂哥晓龙守着母亲,三天三夜也没合眼。之后,他跟医生谈,说我要把妈妈带到福州去治疗。医生说反正也是晚期了,你要愿意的话,就算尽儿子的一份心意吧!

这种恶性肿瘤,病例非常少。当时在福州肿瘤医院也算是首例。

伯母当时只有一个信念,就是为了丈夫,我一定要活下去。她深知,一旦自己先他而去,必然会把病重的先生推向绝望崩溃的边缘。

 化疗带来的痛苦是难以言表的,多少次强咽下难以下咽的食物,多少次又忍受了难以数计的针刀的切肤之痛.

多少次的昏迷,都没有动摇战胜病魔活下去信念。食物吃了吐,吐了再吃,咽不下就装在胶囊里慢慢吞。

先生的关爱,儿女们的孝心,终于让奇迹发生了,癌症没有扩散。两次手术和化疗以后,她若无其事地写字画画,种花养草,到现在都健健康康的。

   治疗以后回到家里,我的伯母就跟着我大伯正常生活。 伯父如果住院,她就给他送饭,照顾他,总跟在左右,就像他的拐杖一样。心血管病人,脾气比较急躁,他发脾气,我伯母就任由他骂。

 我大伯这个人虽然退了休,但还是没停没歇的,看望这个,关心那个。自己的家人,亲朋好友包括亲朋好友的孩子,大伯都像一个大族长。

 他工作时为家乡辛勤耕耘,造福桑梓。退休了以后呢,也都忙忙碌碌,看这个看那个。

(看望蓝溪80多岁老房东)

他特别尊师重教,有情有义,每年都要带上两筒面条或包上红包去看他的老师,老房东。每到国庆,都要摆“千岁宴”(宾客的年龄加起来凑够一千),约一些老朋友聚聚。

还说现在不看,再晚了就见不着了。哪知他自己走得这么突然,不是他见不着人家,是人家见不到他了。

我大伯特别喜欢写打油诗。我开始写诗也是受我大伯的影响。他为人非常风趣幽默。喜欢讲一些段子和笑话。用上杭话讲就是很”仙“。

他老人家不会想到,他的这个侄女儿,在多年以后,回来上杭用客家方言编故事,出洋相逗家乡人笑。是不是莫家人都有点幽默的基因呢?

照顾病人之余,伯母开始学画中国画,那一年,她已经55岁。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,一不小心还成了画家了。    

一个七仙女,下凡来到人间,就在这小小的山城,坦然接受老天爷所有的安排,为人妻,为人母,相夫教子,成为很多人心目中贤妻良母的楷模。

她一辈子都是那样一副好脾气,就连绝症的病魔,都把她不知忘到哪里去了。

她在丹青水墨中,挥洒对于青春,对艺术,对于家乡的山山水水以及亲人的挚爱。

她还经常去拜师,请教宋展生,张杏夫,周瑞同等等知名画家。

 如今,伯父已经走了快十年了。她的生活仍旧那么田园诗意。伯母的朋友很多,几乎天天都有朋友来访,大家在一块很开心。她还喜欢打太极拳,舞太极剑和功夫扇,晚上坚持去散步,生活很有规律。

而我每次打电话给她,她总是用那几十年不变的甜而不腻的客家“糯米音”问:过年要转(回来)吗?


"多想和从前一样,牵你温暖的手掌,
 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,托清风捎去安康......"

伯母的满女晓葵也和我一样,远在他乡。这是她写的感人肺腑的赞美她妈妈的诗:

 祝愿伯母健康长寿,永远美丽!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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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播,主编:莫晓彤加拿大业余作家,客家语言文化研究者。出生在福建上杭,长在北京, 现居加拿大。毕业于北京师范学院(现首都师范大学)中文系。出国后一直担任法律秘书,现任北美上杭同乡会百果园文学主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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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晓彤之声

 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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